气氛一度沉默下来,这个答案是夏焰没有预料到的。
“反正现在还有时间,不如就来听听我的故事吧。”
不知怎的,与夏焰相处久了,心态会不自觉地越来越放松。所以,当烈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夏焰先是感到意外,接着兴味盎然地点了点头。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烈火开始了他的讲述。
……
……
……
直到三年前,烈火还是霸炎帝国的一名奴隶。整日为了生计,奔赴于各种超越人类体力极限的劳活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们常年赤裸着上身,暴露在盛夏的烈日和寒冬的冷风之中。手上的工作只要稍有停滞,负责监工的士兵就会用鞭子用力抽打他们的身体。所以,他们没有几个人身上是干净的。一道道赤红的鞭痕,在身上刻下耻辱的烙印。
他们的伤口总是刚结疤,又被抽打到裂开,与此同时,再添上新的伤口。
每一个辗转的夜晚,他们在睡梦中被蚊虫叮醒,被寒风冻醒,被伤口疼醒。长夜漫漫,却得不到应有的休息,就又要恐惧下一个黎明的来临。
也不知道是谁创建了霸炎的奴隶制度,更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人们不去反抗这一制度。等到千年之后,这种制度带来的奴性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人们根本不会去反抗,也无力去反抗。
这辈子当了奴隶的人,子子孙孙也一定是奴隶。生而为奴,就必然低人一等,被作为牲畜般对待。
在这个地狱之中,对生活的希望和向往荡然无存。不断经历着的,是重复不变的每一天。唯一改变的,似乎也就是身上与日俱增的伤口数量而已。
但是,在一次异常寒冷的严冬之中,烈火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了他命运的人。
在被称为冰狱牢窟的极北要塞,沃伦德尔,目视到的一切皆为白色。
终年覆盖冰雪的山脉,一望无际的冰川,以及呼啸的北风下,墙壁结了一层又一层冰块的要塞。烈火这一次被发配到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寒冰地狱。
这里气候严寒,士兵们不得不让奴隶穿上厚实的毛皮衣裳,估计也只有在这种地方,奴隶们才不用裸露着上身工作。但即使是这样,每年死亡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大多数都是因为身体的冻伤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而引起皮肤组织坏死。这些人被放着不管,慢慢地就死去了。
死去奴隶的尸体会被搬到要塞后面的雪地里,草草掩埋。到了夜里,尸体的气味会招引来极地的狼群,一时狼嚎遍野。在它们撕咬和拖拽尸体的时候,士兵们就站在城垛里朝下方射箭,运气好的话,能射到四五头狼,这样,他们就能立马享用到一场狼肉盛宴。
烈火被发配到这里,也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气温连日剧降,很多奴隶经受不住,丢掉了性命。要塞人手不足,也就只能从最近的地方分配过来。于是,烈火所在的地方就被选中了。
在霸炎帝国,奴隶只能归军方所有。所以遇到奴隶数量不足的情况,一般只能从一处军营调往另一处军营。当然,霸炎也是有通过买卖奴隶赚钱的奴隶商人的,不过不管奴隶商人的奴隶是从难民处买来的,还是自己抓获的,亦或是通过地下手段获取的,他们的销售渠道,只能是军方。在霸炎帝国,不管多么有权有势,民方都是绝不允许占有奴隶的。这种事一经发现,按重罪惩处。所以,就算是奴隶商人,也必须持有国家发放的奴隶经营证,才能从事奴隶的买卖。如果私自贩卖奴隶,那就是死罪。
也因此,烈火是被军方,为了补足人力,调遣到沃伦德尔的。
要塞分成了几个部分,中央深处的议事厅,士兵住宿和训练用的训练营,四周监察用的塔楼,地下的牢房,地面的马厩,角落的厨师和佣人区。这里没有专门提供给奴隶生活的奴隶营,因为牢房很大,平时也不怎么用到,所以空出来的几间就给奴隶们住。他们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牢房里,每个人睡在直接铺在地上的一张草席上,过着跟囚犯一般的生活。
烈火这些新进来的奴隶们,被刻意分到了不同的房间,与已经住在那边的奴隶们生活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腐烂的酸臭味,双目无神的人们蜷缩在墙边瑟瑟发抖,对新来的这些跟他们同样命途多舛的人们毫不在意。角落偶有痛苦的呻吟声传来,但没有人去管,也没有人在意。对所有的这些,烈火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毕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罢了。
烈火抵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驱寒的衣物要到第二天才能领到,于是他们只能光着膀子在这个潮湿又寒冷的地下室度过注定难眠的一晚。
烈火交抱着自己的双臂,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这种彻骨的寒冷让他意识到今天晚上是绝对不能睡的,睡着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个时候,他听到角落传来咳嗽的声音。起初,他并不在意,但是听到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似乎又有些刻意,他不禁转过头去。在无人注意到的黑暗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幼小的身影,他把自己包裹在明显远大于自己实际身板的毛皮大衣里,目光与烈火交汇后,做了个挥手的姿势。
烈火发现,他是在示意自己过去。
于是,烈火四下观望一番,不动声色地朝角落移动。牢房实在太过幽暗,等接近那个身影身边之后,烈火这才发现,对方竟是个10岁不到的小男孩。
烈火不是没见过其他从小就被抓来当奴隶的人,但是他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在霸炎帝国气候最恶劣的地方生存下来。
那个男孩冲着烈火露出天真的笑脸,黑暗中两排白色的牙齿若隐若现。他把披在身上的毛皮大衣掀开,对着烈火再次挥手。原来他是想让烈火跟他一起取暖。
烈火眼带感激之意,点了点头,然后钻到了男孩的身边,两个人披着一件衣服,依偎在一起。
“沃伦德尔的夜晚,不是那么容易熬的,这样,你会好受点。”男孩口吐略显虚弱的气息,小声地说道。
“谢谢,不过,为什么是我?”烈火目光扫过那些跟他一起进来,还在瑟瑟发抖的同伴,问道。
男孩像是被问住了一样,表情有些茫然。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才重新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可能是因为你的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样吧。”
“什么意思?”
男孩伸出一根手指,凭空划过这间牢房的所有人,“我曾在这里埋过尸体,我见过尸体的眼睛。这些人的眼神,跟那些尸体其实是一样的,那是亡者的眼神。”
男孩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烈火,笑意盈盈地说:
“但是你不一样,你的眼神里还有希望,你不像是甘愿被困在这里的人。”
烈火心头一惊,细细咀嚼着男孩的话语,沉默半晌后,说道:
“……或许你说的没错,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逃出这里,我渴望自由。”
男孩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所以我就想把衣服给你披,因为你还活着,他们,已经死了。”
烈火再次感到惊讶,眼前这个男孩说出来的话语让他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情绪之中。
“……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和我的母亲似乎就被抓到军营里做奴隶,那时候的我还不记事,很多记忆都很模糊。跟母亲分开的时候,我大约才5岁,还不记得自己叫啥。”
“你现在几岁?”
“大约九岁吧,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所以也不太确定。”
看着这个悲惨的孩子,烈火在心中,将他与另一个人的影子重合了。
其实烈火在沦为奴隶之前,有一个小他五岁的弟弟。他生在一个穷困潦倒的家庭,有时候会因为多吃了一口饭而挨骂。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被自己的父母卖给了奴隶商人,从此与自己的弟弟分开。当时,自己的弟弟就跟眼前这个男孩差不多大。
烈火看着这个男孩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暖意,他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我叫烈火,今年二十岁……这样吧,反正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如我来帮你取一个吧?”
男孩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眼中难掩激动的神色,“好啊!”
烈火皱起眉头认真思索了一番,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帮别人取名字,所以异常慎重。但思考来思考去,他脑袋瓜里储备的知识量也不够他取一个像样又好听的名字,所以,他干脆放弃思考,凭直觉行事。就在他这么决定过后,突然,一个响亮的名字出现了在他的脑海里。
“有了!”在男孩写满期待的小脸蛋前,烈火兴奋地说道,“燧火!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燧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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